第1511章 大家开心就好
“怕啥?没瞅见那绳子?甩得多准!那是拿命练出来的本事!”
“还是孙猴子带劲!明儿再演一回,让俺家小子也翻个跟头!”
“翻跟头?摔掉门牙你哭都来不及!不如跟我学耍刀!”
“耍刀?你那三脚猫,别把自己手指头旋下来!”
粗嘎的笑骂声在风里忽高忽低。
严大人抱着早已睡熟的严小公子,严夫人紧紧挨着丈夫,裹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。脚下的雪咯吱作响,深一脚浅一脚。
刚才戏台子里那股滚烫的烟火气,此刻被凛冽的寒风一激,散得飞快,只剩下刺骨的冷钻进骨头缝。严小公子梦里还在咂嘴嘟囔:“熊……飞……”严夫人听着,心头那点被戏法逗起的暖意,又被风雪刮得七零八落。
她忍不住又往丈夫身边缩了缩,声音闷在厚厚的围脖里:“这北境的风,真跟刀子似的……钻心。”
“刀子也得受着。”严大人声音不高,稳稳地穿透风声,“比刀子更冷的,是人心。”他想起京城那些冰窟窿似的眼神,想起案头堆积如山的、指桑骂槐的弹劾文书,抱着儿子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。严小公子不舒服地扭动一下,又沉沉睡去。
严家的小院门吱呀一声推开,风雪立刻卷着雪沫子扑进来。屋里,烧得正旺的炕头成了唯一的救赎。
严夫人手忙脚乱地解开儿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皮裘,把他塞进早就暖好的被窝里。小家伙小脸红扑扑,睡得像只小猪。
严夫人自己却冻得手指僵硬,哆嗦着半天解不开厚棉袄的盘扣。严大人默不作声地走过来,粗糙的手指有些笨拙,却稳稳地帮她解开了难缠的扣绊。
屋里只点了一盏小油灯,光线昏黄。灶膛里封着的火炭透出暗红的光,烘着炕席。严夫人脱掉沾满雪水泥污的沉重棉鞋,冰冷的脚趾一碰到滚烫的炕席,激得她“嘶”了一声。
随即一股汹涌的暖流顺着脚底板直冲上来,冻僵的身体像雪人见了太阳,从里到外一点点化开、松弛。她长长地、无声地吁出一口气,僵硬的后背终于软了下来,靠在摞起的被褥卷上。
“那熊……”她盯着油灯跳动的火苗,像是自言自语,“那么大的爪子,看着能把人撕碎了……竟真乖乖舔那汉子的手?”
她想起黑熊眯起小眼睛呼噜噜的样子,想起汉子粗糙的手在熊头上揉搓时那种奇异的信任感。这画面冲击着她江南带来的、对猛兽根深蒂固的恐惧和疏离。
“还有那飞人……绳子要晚甩一瞬,人就……”她没说完,打了个寒噤,不知是冷的还是后怕。